《棋戲》—之「棋戲」

《棋戲》—之「棋戲」
徐四金 著
洪翠娥 譯
皇冠出版

這篇真有意思！

作者營造一位挑戰”棋王”的年輕人，是如此用字的，一言不發、不動聲色、一對桀驁不馴的深色眼睛、稟賦奇高而又特立獨行、極吸引人的魅力、難以親近的矛盾氣質、不經意流露出的冷靜和自信…，而”棋王”則是這樣的，面目可憎的矮小男人、靠退休金過日子的老人、衣服上滿是用餐不小心留下的污漬、顫巍巍的雙手、老人斑、白髮、紅通通的酒糟鼻一臉鬍渣、邋遢等等。

讀到這兒，好像七早八早勝負已分似的，圍觀的群眾更是如此想。這回大家都預感到：老傢伙今天恐怕要嚐到失敗的滋味了。…對某些人而言，這是為他們出了胸中一口惡氣，往日的失敗今天總算一次報復個夠。原來旁觀者如此義無反顧地相信，年輕人將會是打敗棋王的第一人，原因是報復及補償心態作祟啊！

作者很不辜負這些心裡不正常，喔，說錯了，是說幸災樂禍的變態報復的觀棋者。一寫起年輕人下棋，不管他如何下，通通是好的、厲害的、莫測高深的，即使再奇怪、再愚蠢的下法，都有他一套恭維到不行的頌詞，真是有趣極了。反之，一寫起”棋王”，可就一點也不手下留情。

來比較一下：

年輕人 棋王
敏捷而又信心十足 猶豫而膽怯
銳不可擋的氣勢 小鼻子小眼睛的小氣手法
藝高人膽大 東想西想、遲疑許久
不假思索的再度發動 磨磨蹭蹭，腦袋好像抽筋了一樣
一夫當關、萬夫莫敵的恢弘氣勢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
威風凜凜地坐鎮前方 用拖延戰術來苟延殘喘
像個英雄、氣象萬千、戰無不勝 畏首畏尾、猶豫不決、拖泥帶水
膽識、英烈、英雄、滿懷敬愛 懾於對方威嚴、遲疑不決、心中有愧

烏龍麪讀到作者如此設想一面倒的寫著年輕人的棋路，此時會想起，高坐廟堂以及一些社會賢達的逢迎拍馬以及胡說八道，哈哈。雖說，不管是小說情節或是描寫，跟經世濟民一點也無關，可是呢，要把死的說成活的，黑的說成白，天上變成地下，這一種顛倒是非本事啊，好像是想要顛倒是非，那就肯定不會是”非是倒顛”的呢！厲害厲害！

你馬上就會創出一個奇蹟給我們看，你一定從一開始就料到這種情況，甚至是故意引導到這種情況的。現在你立刻就會扭轉情勢，把敵人打的落花流水…你不一樣，你是奇男子，你一定可以創造奇蹟…觀棋者是如此恰如其份的堅守他們抬轎人的角色，他們告訴你，我們是如此的支持你，年輕人。這實在太偉大了，許多奇蹟，恐怕都是抬轎人創造出來的吧？

幸好，年輕人並沒有迷失在抬轎人創造的神話之中。末了，戲散。年輕人仍舊一派睥睨、逕自走人。抬轎者過了老半晌，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，晤，——現在幾點啦？已經八點十五分啦？我的天，這麼晚啦！再見囉！好好保重啊！一個個悄然離去。你看，就是這樣，這些鼓譟叫好、搖旗吶喊的人士，沒一個承認自己在鼓動的過程中扮演的一面倒，也沒一個承認自己對於老棋王施加的惡意壓力。戲散，拍拍屁股走人，跟他一點關係無呢。烏龍麪深深戒慎恐懼這些抬轎人哪！

抬轎人創造的神話，讓老棋王感到羞辱呢！原來，一直到最後，老棋王才相信，他們根本不是勢均力敵、棋逢對手的狀況。如此恭逢大敵、慎重其事，老棋王覺得真是太丟臉了。

2008/12/6