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9年3月12日 星期四

『海邊的卡夫卡』----桑德斯上校

『海邊的卡夫卡』----桑德斯上校

桑德斯上校的出現,是書裡非常逗趣的一段。他誰啊?阿,就肯德基爺爺咩。

我總覺桑德斯上校是代替昏睡的中田老人出來演戲的。如果說中田老人是一張空白稿紙當作對照組,那麼,到了一些重要關頭,要有一點世俗的本領才能夠打通關,那就不妨讓中田昏睡去吧,純潔的嬰兒總是能夠無憂無慮說睡就睡的,而且嬰兒是沒什麼本領的。所以,村上再捏一個能夠未卜先知的搞怪肯德基爺爺潦落去,繼續玩著追尋的遊戲。

印象中,『存在主義』的作品大都相當沈重,可以從卡夫卡的寫「蛻變」、卡謬的「異鄉人」看見那種帶著死亡陰影的壓力、社會人(機構)對個人(獨立人)存在價值的鑑定,讓讀者覺得荒謬感油然而生。而這本『海邊的卡夫卡』則不時有些笑點讓讀者平衡一下那種孤寂抑鬱。桑德斯上校在這方面便扮演非常搶眼的角色,也能夠延續中田老人於旅途中一再一再的萌萌對話的純潔笑點。也因此,我總覺得上校跟中田根本是同一人不同分身…頁85,『我是沒有所謂實體這東西的。我只不過是抽象的觀念』,像不像是中田老人在熟睡中靈魂出竅,過來指引星野這個過場先生如何繼續串場演下去。像是在第三十六章,中田一睡,肯德基爺爺就來;而肯德基爺爺一走,中田才能夠醒過來。沒這麼玩,就不能省去簽房租租約的麻煩喔…

不過呢,相較於中田直接演出萌萌戲碼,上校顯然比較喜歡擔任「存在主義」思想的老師,像是他這麼說,頁82--84,『暫且叫做桑德斯上校,可以稱為資本主義社會的符號。……』再講了『自己假扮成人形,既不是神也不是佛…不知道什麼是善什麼是惡……我是非常實用主義的存在…』等等就像在對小孩子解釋樹為什麼叫做樹,雖然有些囉囉嗦嗦,可是老師的角色不大多囉囉嗦嗦的嗎?也因為這樣,這些對話過程,有一些趣味慢慢浮生出來。

看這本小說,我一直感受著「存在主義」的氣質,看到上校在嘲諷著善與惡,村上拿起神來之筆大寫特寫。頁86,『神長成什麼樣子,在做些什麼事情?』…『那麼,神是不是穿著短褲,嘴上含著哨子,計算著比賽時間呢?』…『你聽好噢,星野老弟。神是只存在人的意識中的。尤其是日本這個地方,不管是好是壞,所謂神終究是可以隨便融通的東西。…』然後接著說了天皇接受不再當神的指示,馬上就變普通人的例子,實在太有趣了。這段啊,隱隱印上「存在主義」無神論調。然後又說了這麼一段經典,頁88,『聽好,星野老弟。一切物體都是在移動的途中。地球和時間和概念,愛和生命和信念,正義和邪惡,一切的事物都是液態的過渡東西…』,然後,說宇宙是個巨大的黑貓宅即便快遞!真是太過癮了。

是吧,上校這段看似鬼扯的言論,翻翻松浪信三郎的『存在主義』還真有呼應說,像是頁8-9,談「存在先於本質」這段,說明從神的角度思考,與從人的觀點來看存在是不相同的,因此,存在主義必須是無神論者。不過,村上用他們家的「天皇」的神話故事來舉例說明,沒有被保皇之類的保守份子丟石頭,那也算是好命的了。而稍前面一點的『暫且叫做桑德斯上校,可以稱為資本主義社會的符號。……』對應到頁46-49,「人類疏隔的時代」談到人變成了某機能中的一個單位而已,而上校代表著資本主義社會裡的一個小份子。

這些瞎掰,就是我覺得這本小說會像存在主義的教科書的原因啊。

更別提到,整齣戲劇終,15歲少年發出與『尋羊冒險記』裡老鼠類似的卑微訴求。

『海邊的卡夫卡』,頁357,

「可是我還不知道人活著的意義。」我說。
「看畫啊。」他說。「聽風的聲音。」



『尋羊冒險記』,

「我喜歡我的軟弱。也喜歡痛苦和難過噢。我喜歡夏天的光、風的氣息和蟬的聲音,我喜歡這些東西。毫無辦法的喜歡。和你一起喝的啤酒啦…」老鼠說到這裡把話吞回去。「我不知道。」

2009/03/12 3:30P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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